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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众生的舞会

第二章 众生的舞会

243年5月8日,西南域教国安全区辛格里城

艾尔·海威尔忽然睁开了双眼。

房间中飘荡着红茶的香味,那是十一所准备的下午茶。这位曾经的暗杀者助手令人极为惊讶地有着一手非常优秀的泡茶手艺,虽然按照她本人说是在某次为了配合汉克混入某个贵族家中而特地学习的,在那次任务过后就一直荒废了。但是在艾尔看来十一的手艺并没有生疏,至少与洛奇那个直接将茶叶与水混在一起就行了的家伙相比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艾尔她非常理智地没有拿来和自己做对比。

在床上翻了个身,尽管已经是下午时分了,但是对于一天到晚没有什么事情可干的艾尔来说依旧处于“午休”时间内。而且由于最近洛奇等熟人都忙得不卡开交的缘故,一直在和菲儿厮混在一起的她生物钟似乎也有倒过来的倾向了。

看了看时间,下午二点钟,印象中审判应该是上午十点钟开始的,这个时候的话恐怕已经结束了好几个钟头。虽然没办法直接去现场找那个讨厌的女人麻烦这点让她颇为遗憾,但是既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实在是找不到足够的理由从床上爬起来……

“十一……等到晚饭的时候再叫我……”在床上挪动了几下过后,艾尔果断放弃了试图起床的徒劳参试,自暴自弃地将头重新埋入了枕头中开始了回笼觉。

“小姐你中午的时候告诉我下午茶的时候叫醒你的……”

对于自己这个在短短数天时间内就彻底懒散起来的新主人,十一果断将其变得懒散的原因归类在了洛奇身上,都是因为那个成天不干正事的家伙影响她的新主人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如果没有它(十一坚持用这个人称)的话她的新主人就依旧是那种活力四射的样子,绝对。

“对了,洛奇那家伙呢?”忽然间,仿佛想到什么的艾尔抬头问道。“上午的审判应该已经结束了才对。”

“似乎在审判过后达成了司法交易,双方达成了和解,事后正打算举行一场舞会,洛奇先生它被当做临时劳动力给抓过去了。”

虽然对于这一切多多少少早有预料,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十一对于洛奇的印象分一直都处于一个远低于零的状态,低到即便因为礼仪需求而在洛奇的名字后加上一个“先生”也要用那个奇怪的第三人称……这让艾尔不由得感到万分奇妙。大概有些家伙是天生不对头吧,就如同艾尔她自己和海威尔的某一个家伙一样。

“另外……艾尔小姐您安排我盯着的,那个叫菲丽·埃尔维亚的女性,她似乎也要参加这个舞会——作为主人身份。”

十一在回答的同时看了看艾尔的脸色,在确认后者并没有对此有太大反应过后才终于报告了对于自己这位新主人来说可能最为重要的某个情况。

“十一!准备马车,我们走!参加舞会去!”

获得了某个新的动力的艾尔在一瞬间就战胜了花费数个小时都未曾战胜的梦魔,大声命令道。

分隔线——

这里是一个非常宽阔的房间,在他回到自己的那个牢房中还没来得及将茅草堆坐热,一名狱卒就重新将他从牢房中带到了这个会客厅中。说是会客厅但是却极奢华,火红的地毯与精心保养的凯甲,令这个房间更像是用于接待贵族而非囚犯。

“也许你不知道,小子,辛格里城第三监狱从不关押那些杀人抢劫小偷小摸的三流货色,在这里面关押的都是一流的罪犯,政治犯、杀人犯、欺诈犯什么的,都是一流货色。而他们可以利用司法交易来为自己免刑,贵族们也非常愿意从这些人中挑选自己的部下,所以就有了这个问题会客厅。”

不知什么时候以一身囚犯装束出现在身旁的阿斯摩都斯一边非常贴心地为林德解说,一边拿起了似乎是为他们准备的礼服,然后若无其事地从礼服的口袋中拿出了黄铜色的钥匙,将脚镣打开。

“最好的装饰,最好的餐具,最好的地毯——在会面之前,贵族会用这种方式显示自己的权力,以震慑犯人,然后等犯人穿好他们的礼服后,他们才会出来见你,以此向你展示出他们的贵族气派。”

仅仅一个不留神的时间,阿斯摩都斯已经穿好了礼服正在洗漱台前整理仪表。整个过程都在一转眼间完成,快得不可思议。不过转念一想,阿斯摩都斯根本就不是一个实际存在的生物,要用生物的法则来要求他实在是有些勉为其难了……

“接下来就是双方的见面,如果对方对你不满意的话,那么亲切友好的会谈过后贵族姥爷们也会礼貌地与你说“与你聊天非常愉快,期待下次的交谈”,然后你就得脱下衣服回头与门外的看守回到自己的牢房去。如果你令他满意的话,那么他离开房间时会多一个随从,监狱方面就会多一个自尽的犯人,这个过程大家叫作‘面试’,有时候连‘必要之恶’都会来这里收人呢。”

“就、就是说有人对我有兴趣?”

林德不禁意外起来,连说话都有点不利索。因为这种感觉让他想到了在菜市场里头等着被挑选了回家宰了吃的鸡鸭。

“不,不是你,是‘我们’。”重新调整了一下胸口的领带,阿斯摩都斯微笑着纠正了林德的错误。

“可是为什么有人会对一个每天装神弄鬼什么事都做不了的家伙有兴趣?”

在施泰尔山的那个夜晚得知眼前这个家伙的目标过后林德彻底看清了眼前这个看似虎得一塌糊涂实则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的真面目,说话毫不客气——虽然在最初就没有什么客气可言就是的了……

“小家伙还真是不客气啊。”师爷用水沾湿了头发,简单地梳理了一下发型,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说道,“可是这一切都没有什么用,反正对于某些人来说你仅仅是一个买下我顺带的赠品罢了。”

这么说真的很打击人……

“不过另外的,也有人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你,对于她来说我的存在根本无关紧要。甚至是死了更好。”在打击过林德过后阿斯摩都斯才将憋了近一分钟的后半段话给说出来。“所以我现在出来了,为的就是你这个白痴别低价贱=卖了自己的同时把我也给卖了。有富婆倾家荡产想要**你你就老老实实滚过去当个小白脸,别被人随随便便几句话给忽悠了过去为拯救世界奉献牺牲。我想说的就这么点。可以进来了!”

阿斯摩都斯的后一句话是向着门外喊的。直到此时林德才猛地回过神来自己还没来得及换衣服!阿斯摩都斯那个人渣把本应该属于林德的礼服给穿走了!

但是对于林德来说一切都已经晚了,房门已经被推开,等候在门外的人已经进入了房间。稍微令林德安心一点的是来的是一个熟人,就是之前将林德介绍到旅店工作的隆多主教。此时这个和(wei)蔼(lao)可(bu)亲(zun)的老人脱下了曾经林德见到他穿过的纯白色法袍,换上了一身漆黑的礼服,款式与林德自己身上的有些类似。

“孩子,我们又见面了。记得上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也是这么狼狈的样子。”

万幸的是隆多主教并未留意林德的服饰问题,或者说就算留意了也没什么,因为林德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上了那一身漂亮的黑色西装。林德发誓他自己连这身西装的材质都没摸过,但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是穿在了他的身上,虽然可以猜到是阿斯摩都斯搞的鬼,但是面对这种事情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感觉太过刺激了……

“在开始正式话题之前我们还是先讨论一下你的问题吧,就是关于曾经收留你的那个驿站后来又神秘失踪的事情。”在示意林德不用紧张过后隆多主教随意地搬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前两天我们的人在搜查下水道的时候发现了他们的尸体,全部一刀毙命,可以确认的是对方的目的是为了让你与那支佣兵小队汇合,在这之后对方为了保密需要将他们杀人灭口了。”缓缓沉思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隆多主教缓缓地开口道。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辛格里的教会成员会闲着没事去搜查下水道啊……)

林德按捺住没有开口,他知道现在仅仅是铺垫罢了,真正的话题尚未开始。阿斯摩都斯给了他一点提示,虽然看似全都是在废话,但是那个男人确实是让他知道眼前这场会话的目的并不单单是像眼前一样简单的友好谈话,这是一场“面试”,而且是一场两方面的面试。

“具体事情可能有点复杂,所以我就直接叫这方面的专家来解释好了——可以进来了。”

在支支吾吾半天过后似乎是苦恼于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最后犹豫了半响隆多主教直接选择了放弃,拍了拍手掌将另一名“专家”叫了进来,而自己直接溜了出去。

“下午好,林德先生。你我的时间都非常急迫,所以为了节约时间我就直说了。”

来人是一名全身都被黑色的皮甲包裹的男人,唯一的例外是脸上的面具,一张暗金色的面具遮蔽了他的面孔。虽然在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如何穿着如此诡异的一身服饰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到这里而感到好奇,但是除此之外林德没有从这个男人身上察觉到任何特殊之处,隆多主教口中的“专家”就仿佛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我代表零号圣堂,邀请您加入‘守夜人’部队。”

“不需要立刻给予我回答,你有足够的时间考虑。”来人抬手制止了林德的开口,指了指窗外。“不管怎么说,为了方便你知道我们的敌人是什么东西,还是由你直接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一看吧。”

顺着来人指向的方向看去,林德立即察觉到了异常。在他的影响中此刻还处于下午时分,但是现在黄昏的血红色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天幕的主旋律,血红色的光芒穿过打开的窗**入了房间之中,连带着吹拂的空气中都飘荡着一股灼热的干燥气息。

林德有些犹豫要不要到窗口上去看一看,因为这样甩开眼前的这个男人自顾自地上去查看似乎多多少少有点不太礼貌。虽然他并不清楚眼前这个人口中的“守夜人”是些什么人物,但是从隆多主教的态度上看就这样知道他们地位之高,即便是其中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成员都可以轻易地要去一名地区主教的协助。这种地位已经远远超过普通的战斗人员所应该具有的地位了,他们更像是一个专门为更加高贵的某个东西服务的使者……

但是那个男人仿佛看穿了林德的犹豫一般,他径直走向了阳台。在原本的设计上这个阳台是监狱仅次于塔楼的位置,同样是附近所有建筑的最高点之一。从阳台上可以俯视附近的整个建筑群,街上的行人与建筑在这栋高达十余米的暗色要塞面前就仿佛蝼蚁一般渺小。在曾经的无数次“面试”中,来到这个房间的贵族们都用过这种方式向那些不见天日的罪犯们展现过自己的权势与威严。

不等到那个人走到阳台,一阵忽如其来的风暴吹开通向阳台的门扉,不单单是门扉,还有整个穹顶!某个漆黑的庞然大物贴着阳台飞过,毫无顾忌的撞破了这个坚固无比的监狱,将原本奢华的会客厅化为了一片狼藉。

在场的两人都没有对那个黑色的声音如此肆无忌惮的作风有任何怨言,因为那个东西就是有这种肆无忌惮的资格。因为那是比这个会客厅更加高贵奢华的东西,即便让一千个人来评价也仅仅只会坚持认为是这个监狱挡住了对方的前进方向。甚至连这个房间都会因为它的途径而价值倍增!

那是一条龙。

不是那些被作为龙骑兵坐骑的亚种飞龙,而是那些仅仅存在于神话中的“传说种”。反射着金属光泽的鳞片在眼前划过,经历了无尽岁月的累累伤痕没有带来一丝不适,反而使得其更具沧桑感。就宛如身披铠甲的将军巡游自己的领地一般没有任何事物值得他的目光有任何停留。这种举世无双的威严根本不容模仿,他的高贵与威严不仅仅刻在了他们的灵魂之中,更刻在了所有生物的灵魂之中,那是真正位于这个世界的食物链顶端的生物!

而此刻这种凡人只要有幸目睹一眼就可以吹嘘终身的奇迹之物却出现不止一只,在天空之上的双翼遮天蔽日,那是数十只巨龙飞翔的身姿。他们无所事事地盘旋在天幕,但是他们所散发的魔力却在无形之中宛如毒药一般摧残着地面,他们每扇动一次双翼就带动着林德的心脏宛如揪心一般的一阵短暂却又无比明显的痛楚。

但是此刻还有比那些翱翔在天空的巨龙更为震撼的东西,那是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辛格里的东西——不,不单单是辛格里,是时代!是不应该出现在现在这个时代的东西——

漆黑的军团方阵。

不是人类的,而是异族的方阵。准确的说,是那些神话中的“传说种”的军团方阵。

他看到了属于高等精灵的那奢华的银白色全身铠甲,这些早在黑暗年代就彻底灭绝的生物格外容易分辨,他们的铠甲就如同书本上所说的一样呈现出一种诡异地将银色与黑暗融合在了一起却又使人可以清楚地分辨出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色彩。

他也看到了巨人的身影,那些如同山岳一般显眼的身影根本不可能忽略,即便从没听说过它们的身姿在看到它们的一瞬间也可以准确地明白它们的身份。在它们周围为了避免被这些大家伙一不小心踩死而特地空出了一大块。但尽管如此依旧显得太过狭小了,为了避免踩死这些太过“渺小”的小东西,这些大家伙依旧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一动不动,这也是使得林德第一时间没能发现它们的原因。

林德还看到了兽人的身影,这些原本在他的印象中永远都穿得破破烂烂的家伙让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得以确认。因为此刻它们全身都披上了厚重的制式铠甲,在最初的时候林德还没有认出这些在方阵中随处可见的被漆黑的铠甲包裹的家伙是什么人,直到他看见一个家伙为了散热而将自己的头盔摘下来后才得以认出。

在这些方阵中甚至出现了魔兽,距离林德最近的是一只九头蛇,这种常年在暗无光日的沼泽中称王称霸的家伙此刻被它们在天上的祖先兼远亲所散发的炙热给弄得焦躁不安,有几名倒霉的兽人因此成为了它泄愤的对象,被连同身上的铠甲一同给吞下了肚子。但是周围的兽人仅仅是距离这个暴躁的家伙更远了一点,并未对它发起攻击。

还有其他林德叫不出名字的家伙,有的像是长着蝎尾的双头狮子,有的像是会动的石块,甚至还有失去了肉体只剩下骸骨的亡灵!这些由不计其数的异族所组成的方阵漫山遍野地排列到了远方视线的尽头,虽然混杂无比到让人不由得有点感到好笑的地步了,但是他们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力量,以为它们是无敌的——所有的种族都加入了这个方阵之中成为了其中的一部分。

但是这样的军团的组成必然是有着他们的敌人的,虽然没有人告诉林德,但是林德却清楚地察觉到了这支军团之所以集结在这里的目的,他们在等待自己的敌人,面朝大海,背对夕阳等待着他们的敌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黑暗渐渐笼罩了东边的天空,但是在场的异族们却没有一点儿不耐烦的感觉,这本来是不应该出现的情况,在长时间的等待过后,竟然连向来以缺少耐心与脾气暴躁的兽人都没有不耐的感觉。这种奇怪的情况让林德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家中等待着出门找鲁帝神父借棍子要痛揍自己一顿的父亲的时候。那个时候长达数十分钟的等待在他的感觉中仿佛是一闪而过。难道这些家伙的心中也是那样的感觉?这个世界上究竟有什么样的东西会使得即便集结了全世界的力量都为之忐忑不安?

林德感觉自己隐隐约约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压迫着这些传说种的神经,但是不等他将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那一丝灵感化为现实他忽然察觉到了一个异常,在海威尔港生活了数年之久的他非常清楚,在黄昏这个时候,因为城市内部逐渐变冷的原因,这个时候应该是海风最为强烈的时间段之一。但是此刻不同,空气中没有一丝气流,本来林德以为是巨龙所带来的火元素导致了这一切,但是随之他发现海面也是一片平静,平静得仿佛胡泊一般可以反射出天幕的景色。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不用他人提醒林德已经清楚地感觉到了,在天边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不单单是林德察觉到了,地面上的传说种们同样察觉到了。漆黑的方阵中不计其数的黑影飞上天空,那是狮鹫塞壬以及天马等飞翔在空中的生物。在这之前它们迫于巨龙的威势而匍匐在地上,但是当敌人开始现身时,它们冲天而起的身姿却遮蔽了身后徐徐落下的夕阳!

黑暗缓缓地向着大地扩张,即便迟钝如林德也清楚地意识到这不是夕阳缓缓落下所带来的影响了,这已经远远超过了夕阳落下的速度黑暗正在向着联军的方阵扩张,黑暗中有某种东西毫无畏惧地向着这个世界上最为强盛的军团前进,就如同巨龙不屑于为阻拦自己的监狱让路一般,黑暗中的某种东西同样不屑于为自己眼前的敌人让路。

黑暗缓缓地逼近,林德看清楚了黑暗中向着联军前进的东西,那是一个人影……不,不是一个,在更远一点的地方还有其他人影,但是即便如此他们的数量也是在太少了,目光所及之处他们的数量甚至不及天空的巨龙。他们的阵容与他们所敌对的传说种阵容相比是那么的单薄,他们甚至都无法填补自己所铺开的战线。如果这是一场战争那么在战斗开始过后他们就会被传说种们分割包围,最后彻底歼灭。

但是他们依旧没有停下,他们一步步前进,他们的威势压迫着传说种的方阵一步步后退。

因为他们不是士兵,这也不是一场战争。

他们是创造这个世界的神!这是一场审判!

海洋被蒸发,天幕被吞没,大地渐渐灰飞烟灭。诸神没有踏上他们自己所创造的土地,因为在他们的脚步踏上土地之前土地就已经消失了。他们没有挥舞刀枪,他们也没有释放魔法,他们所做的仅仅只是前进,仅仅只是前进就可以消灭他们的敌人,仅仅前进就可以消除向他们飞去的魔法与利箭。

巨龙从天空坠落,但是在他的下方已经没有地面了,即便还有他也永远都不可能再触碰到地面,因为他的身体仅仅坠落了数米就化为了白骨,在继续向下方坠落了数米过后连白骨都消失得无隐无踪。

兽人在呐喊,巨龙在咆哮,传说种们依旧在竭尽全力冲向自己的敌人,但是这场战斗并没有任何悬念,他们的牺牲仅仅是为了这场战争的结局增添一丝壮烈,但是这一丝壮烈很有可能毫无意义,因为他们没有人可以逃出去向他人述说这一丝壮烈。就如同无人得以阻止太阳的落下一般,他们也无力阻止黑暗的到来。

“我们的父亲试图杀死我们。我们的母亲与兄长们用自己的生命庇护了我们一次。”身后的守夜人缓缓地开口。“这一次没有人能够再庇护我们了。轮到我们去踏上这个战场了。”

再一次,一身黑衣的守夜人缓缓开口道:

“我代表零号圣堂,邀请您加入‘守夜人’部队。”

与上一次的疑问没有任何区别,但是林德却可以轻而易举地从中感受到宛如毒蛇一般的冰冷感在缓缓麻痹全身。

“为什么找上我?”因为那冰冷的感觉,林德张了好几次口才终于吐出他心中的疑问。

“无论找上谁都会有这样的疑问。”

守夜人并没有正面回答林德的疑问,但是林德还是明白了,他们就是阿斯摩都斯口中所说的冲着他而来的家伙,对于这些人来说林德仅仅是一个无关痛痒的赠品,他们的首要目的是阿斯摩都斯。原因无他,眼前这个守夜人此刻所制造的这个环境与阿斯摩都斯实在太像了,像到都无法否认他们二者之间的关系的地步。

“你们与‘万物皆空’是什么关系?”

既然明白了这一点林德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处境了,至少是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了,至于这之外的事情对于一个身负六百多年徒刑的家伙来说完全是债多不压身。反倒是眼前这个本应该处于教国核心的男人与被教国视为异端的万物皆空之间那显而易见的关联使得林德不由得提了提神。

“‘万物皆空’的核心部分由第一次黑暗年代所遗留的‘终末骑士’组成,辅以一部分天赋实力得到认可的人类。而我曾经也是它们的一员。”守夜人的回答毫不含糊,仿佛在他眼中林德已经是他们的一员可以敞开心扉告诉他所有秘密一般。“但是因为被圣主以及圣主麾下的骑士们战胜过后,原本集结于‘天启’麾下的骑士们产生了分裂。有一部分人开始投入人类一方,这一部分被称作‘觉醒派’。而依旧坚守命运的启示的那一部分被称作‘守旧派’。觉醒派在对于‘天启’的事情上是与教国目标一致的,正因为如此,现在的守夜人部队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来自于‘万物皆空’的觉醒派成员。”

“你们认为我是你们的一员?”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即便再如何迟钝也可以清楚地察觉到眼前这个家伙的目的了。自己不可能是那些数千年就已经诞生的怪物,那么他们的目标就只能是与自己打成交易过后一直都跟随在自己身边的阿斯摩都斯了。

“你是‘骑士’。虽然现在不是,但未来你会成为一名‘骑士’的。”守夜人无比肯定地说道。“你不需要是我们的一员,但我需要确认你不会成为他们的一员。”

“怎么确认?”

“加入临时治安官,在数天后的研讨会期间负责保证《命运之书》的安全。如果你成功保护住了它,那么你剩余的六百年徒刑一笔勾销。”

“看起来是一份对我很有好处的投名状呢。”

“是的,如果你答应的话,那么你就在……”

“不用了,我拒绝。我不信任你们,即便你们有隆多主教的担保也是如此。”

林德断然回绝了守夜人的邀请。不过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不信任这家伙,开什么玩笑?!只要当几天守卫就可以免除六百年徒刑诶!无论再如何不信任这家伙单单冲着这六百年减刑就值得玩命了好不!

但是在这里林德就不得不佩服阿斯摩都斯这个看似没用的二货的的确确值得师爷那些家伙叫他们一声“大人”——早在数天前这家伙就和自己打成一个交易要自己帮助他获得《命运之书》……违约的代价是他的一部分生命……

总而言之这一回是彻底栽在阿斯摩都斯这家伙手上了……如果自己兴冲冲的跑过去保护《命运之书》的话结果要么是因为违约而被阿斯摩都斯那个奸商白坑一把,要么是因为没能保住东西而被重新送回监狱,没准还会因为涉嫌偷窃《命运之书》而再加上几百年徒刑——虽然对于林德来说无论是被判六百年还是一千年的结果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就是了……反倒是如果老老实实帮阿斯摩都斯这家伙搞定这一次那家伙为了让自己帮忙去偷东西还得想办法把自己从这个监狱里头弄出去。还是那一句话,债多不压身,反正自己身上已经有几百年的徒刑了,再多个越狱也没什么……

“对哦,毕竟带着面具见人的家伙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取得别人的信任的嘛。”

有人忽然闯入了会客厅,幸灾乐祸地鼓掌说道。在他后面还跟着试图拦下他的隆多主教。

“所以说,守夜人,你们已经谈完了吧?接下来可以还请您先回去了吗?”

这个似乎一直都躲在房间外面偷听的家伙全然没有身为偷听者的自觉,反而对此略显得意。好像在他看来能够偷听到对方的谈话是一件能力的体现似的,不过林德在看清来人的面孔之后就立刻对这种态度表示理解。对于一名间谍来说能够偷听到在幻境内部的谈话的的确确是一种能力的体现。

“我们不会收回我们的邀请,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你决定的话可以找我,我叫布莱克,你知道应该怎么做的。”没有理会来人的讽刺,守夜人依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林德,最后像是放弃了一般缓缓后退到房间的阴暗角落中,隐藏了起来。

“阴影行者流派,阴影学派的分支,巫师中的暗杀者,可以在阴影之间穿梭,当然最拿手的是通过对方的视线死角移动。这种家伙只要你死死盯住他的话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来人直接把林德还在注视着墙角的林德脑袋扳向了自己。“说起来好像不久前我们才用类似的方式见过面。”

“不是说叛徒都会死得很惨的吗,为什么你这个双面间谍到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啊。”看着此刻正穿着一身漆黑的礼服的格林兰斯卡,林德不由得为家伙的命大而惊愕起来。

“因为无论是海威尔还是教国都需要一个传话人,而我恰好合适这个位置,所以对他们双方来说我都是不可或缺的——至少暂时是这样的。”格林兰斯卡就像是审查仪表的管家一般用挑剔的眼光打量了一下林德身上的礼服,继续挖苦道。“虽然看起来还是有点像个乡巴佬,但是勉强还算是人模狗样——走吧。”

“走哪里去?”对于这个没头没脑的要求,林德愣了愣。

“参加菲丽小姐举办的舞会,你是可是她的的舞伴呢。”

分隔线——

243年5月8日,凯文森公国沙文兰奇城外

“罗杰”家族是米拉尔建国后由当时的第一任执政官所册封的第一批三十六名功勋贵族之一,受到册封的三名公爵,七名候爵,十六名子爵无一不是在共和国建立途中,立下汗马功劳的人物。而罗杰家自那时起就以炼金技术而闻名。

“黑魔法”就是炼金技术的一个类别,“黑魔法”的“黑”所代表的并非常人所理解的“属性”,它所代表的是“禁忌”的意思——就是指人类,换句话说,“黑魔法”就是针对于人类肉体的炼金技术,而在这之中,肉体的改造更是禁忌中的禁忌。

而罗杰家正是这一禁忌中的佼佼者,在内战最为激烈的那个时刻,正是通过罗杰家的技术所造就的“青铜鬼首”将胜利的天平扳向了米拉尔一方,同时也奠定了“罗杰”这一姓氏在米拉尔的不凡地位。

黑色的马车奔驰在道路上,多亏守备队长官西格尔的消极政策帮助,无论是城门的守卫还是路上的哨卡,都对马车视而不见,也许在他们看来,拦一辆马车检查实在是太容易引火上身了吧。

车厢的两层窗帘全部拉了下来,在挡住了视线的同时也挡住了阳光,使得车厢里格外阴暗。

“蕾米同学是老爸的……嗯……新作品?”

再三确认记忆中的罗杰家没有这号人后,洛奇向蕾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是理所当然的,无论自己再如何健忘内向都不可能对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堡中的人不熟悉,既然不是在这之前所出现的人物,那么自然就是在他离家出走过后的人了。

“是的,在少爷您离开罗杰家之后,法姆先生才在新的实验室唤醒了我。”琥珀一般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车厢另一头的洛奇,毫无起伏地叙述着,“我原本是做为少爷您的后备品而封存的,但是少爷您的不可控行为使得法姆先生决定将我唤醒,并将我安排入神圣天堂就读。”

“这么说你是我的妹妹了?”

洛奇轻轻撇了撇嘴,从他逃离家族到蕾米转入第七圣堂之间只有半年时间,也就是说他那个丧心病狂的老爸只用半年时间,向蕾米贯输知识,就匆匆忙忙为她伪造了个身份,送入神圣天堂监视自己。这么一来,蕾米完全没有生活常识与交际能力的原因也可以理解了,他那个老爸估计是抱着“这些小事等到了那边后慢慢学”的想法,光顾着教所谓的“生存法则”去了吧。

“是的”依旧是那样无喜无悲的语气,仿佛刚才所说的不是什么可以让普通人以亵渎生命为罪名被直接绞死的事情而是什么再正常不过的小事一般,女孩如同人偶一般笔直地坐着。

“噢,就是说我老爸派了一个睡了十几年的睡美人妹妹捉我回家探亲?”

在知道蕾米的身份后,洛奇突然失去了对她的兴趣,蕾米就像是家族中那些躲在暗中的“青铜鬼首”的翻版,这样的人如果出生在别的地方,会让洛奇好奇,向新闻处打听一下过去,但是如果是出自罗杰家那就是见怪不怪了。

“法姆先生希望可以见见你……”

“不用你说,我也会去见见他的。要不然老爸他会一直缠着我不放……和怨灵一样。”洛奇对蕾米的语气不耐烦起来,他拉开了窗帘,看向了窗外,一直环绕在身上的懒散开始褪去,莫名的气质从被外表所隐瞒的内心升起,如果有熟人看见他的眼神,定会认识到此时的他与平时判若两人。那就是艾尔的意识中被“好好先生”的外表所隐藏起来的那个叫“洛奇”的少年。

那是罗杰家的男人所特有的,目空一切的疯狂!

“早在三九年的时候,他就应该和老妈她们一起下地狱的啦!”

再无害的狮子,当它亮出利爪时,依旧是万兽之王。

243年5月8日,西南域教会安全区辛格里

“那个……我有点胃痛……我可以先到一旁休息一下吗?”说这句话的时候,林德几乎是带着哭腔恳求一左一右把自己架着避免自己逃跑的格林兰斯卡以及隆多主教的。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在过来之前我就和你说过了先上好厕所。都到这里了就算是天塌了你也得给我顶着!”格林兰斯卡在林德的背上狠狠地戳了一下让他把腰挺直了以此显得精神一些。同时与隆多主教一边面带微笑地与周围人打招呼一边将林德往前面拽。

“但是你们没有跟我说要到这种地方来啊!”

如果不是现在双手都被这两个家伙给牢牢地锁住动不了的缘故,林德现在就会直接掉头逃之夭夭。因为这里是辛格里歌剧院的门口。在往日中这里是整个辛格里最为繁华的地方,每天夜晚辛格里的大贵族们都会到这里二楼的餐厅用餐过后再回到一楼观赏歌剧,最后直到深夜才乘坐马车回去。到了这里,在周围来往的贵族眼中林德就像是歌剧院中的金枪鱼一般稀有神奇……还可以吃……在这种情况下鬼才会愿意继续呆着啊!

“给你穿上了礼服,还和你说了去参加舞会,这还不够?难道你以为舞会是在哪个小酒馆里头开始的?醒醒吧你,你现在参加的可是辛格里最高规格的舞会了,整个辛格里有权有势的人都会到来,普通人即便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看到的,更何况参加了。只要参加了这一次你就可以回去和老乡炫耀一辈子。”

“听你这么说之后我开始脚软了……”

不过格林兰斯卡和隆多主教却全然没有理会,他们直接拖着林德继续往里头走,似乎为了避免林德挣脱他们逃跑,这两个家伙还事先准备好了强化术式……

“你说你脚软了这点我勉勉强强算是看出来了,毕竟你完全是被拖着走的……虽然料到你可能会怯场,但是完全没想到你会像一个小姑娘一样被吓得脚软了……”

就在这时,有人阻挡在了他们眼前,托这个人的福,格林兰斯卡和隆多主教的脚步忽然停住了,连约束他的手臂都放松了力气。这恐怕是他今晚逃离这个舞会的最后一个机会,在那一瞬间林德的四肢又恢复了力量,他感觉自己现在如果掉头跑的话可以跑出自己这一辈子都无法超越的速度。

但是林德的这个想法刚刚诞生就被抹杀在摇篮里了,那个挡在眼前的家伙是个比隆多主教以及格林兰斯卡更加难缠的存在。她轻而易举地看穿了林德的想法,直接用一根指头勾住了燕尾服的领结,阻止了林德掉头逃跑的意思。

“开什么玩笑,都到了这个份上怎么可能让你逃掉!给我老老实实的和我一起进去!我的死活就靠你了啊!”

“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林德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了。不是别人,正是在大概一个多礼拜前还见过一次面的菲丽。由于此时她不但穿上了漆黑的礼服还将原本一直都放下的长发扎成了马尾的缘故,林德一时间没能认出来。

“什么叫‘诶’?!你别告诉我你事到如今吧我的名字给忘记了吧!”虽然是她自己的舞会,但是菲丽今天整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杀气腾腾地,连带着林德都遭受了无辜的迁怒。

“晚上好菲丽……小姐。”在终于看到一个熟人过后林德终于镇定了一点,至少脚稍微不那么发软了。

“还有呢?”似乎对于林德的这个招呼非常不满意的样子,菲丽狠狠地瞪着林德。

“那……那个……伤好得怎么样了?”虽然林德不太清楚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但是当看到菲丽那胸口部分略显保守地奇怪礼服装饰,林德还是想起了一个多礼拜前那贯穿菲丽胸口的伤势。

“谢谢,如果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对着胸部看的话那就更好了——然后就没有别的想说的了?”似乎情绪更坏了的样子,抱肩遮住事实上什么都没有露出的胸口的同时,似乎已经被气得脸部发红的菲丽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

“菲丽小姐今晚很漂亮。”

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现在林德所能做只有尽可能地让对方稍微平静一点……而对于女性来说这一句从某些方面来说算是万能话语。不过这也勉强算是真心话,和来往的其他女性所穿的用竹条撑开的喇叭裙不同,菲丽穿的是一条略显简朴的纯黑连衣裙。虽然在华丽上与其他人相比失了几分,但是却完美地将她惊人的个人美貌给衬托了开来。用最直接的视觉冲击告诉了那些穿得无比华丽宛以至于完全成为了展示服装到道具的妇人们所谓服装仅仅不过是一样装饰品罢了的道理。以至于当他站在剧院门口的时候周围进出剧院的贵族们都仿佛担心打搅这份美丽一般略微绕开了一小段距离,使得两人之间出现了一片真空。

“怯,勉强合格。”虽然依旧略有怨气,但是总算是满意了的菲丽走到了原本格林兰斯卡的位置勾住了林德的手腕,轻声说道。“走吧。”

直到这时,林德才猛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孩不是救自己逃出生天的天使,而是要将自己一脚踹进地狱受苦的魔女……

“不要想逃!如果我下地狱的话我一定会把你也给拖下去的!”但是先一步看穿林德想法的菲丽用几乎将林德胳膊勒断的力量死死制止了他逃跑的想法。

“为什么会这样啊!我们两的关系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好像生死大仇一样的了?!上次见面的时候我们明明还可以算是好朋友的吧!为什么一转眼就变成死都呀拖下水的死敌了?!而且这不是你的舞会吗?怎么搞得像是赴死一样!”对于这槽点实在太多的话语林德实在忍不住了,顾不得四周全是来客,低声吼道。

“我也不知道那些家伙会直接给我弄了个舞会啊!我原本只是打算直接随便找个漂亮点的景点什么的放松一下的!结果他们直接给我弄了个舞会啊啊啊啊啊!!!”

看到似乎同样在抓狂以至于恨不得找个角落痛哭一场的菲丽,林德莫名地有了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不管再倒霉的事情,只要有个人陪你倒霉你都会稍微好过一点,不是吗?

不过这种欣慰随着大小提琴的音乐声响起后就立刻消散得无隐无踪……因为他不会跳舞……这是理所当然的,小时候出生在乡下小镇,少年时代在教会度过,目标是成为武装神父——这样的人生轨迹如果他知道如何跳社交舞就真的是见了鬼了!

“没关系的,不用担心。在交谊舞中大多数情况都是不需要舞蹈基础并且非常轻松的慢三,所以即便不会跳舞,只要跟着音乐的节奏适当注意步伐就没关系的,这种事情只要有一丁点音乐鉴赏能力的都可以搞定,只需要跟着节拍随便扭一扭就没事了……”拉着林德的手搭到腰间过后,在菲丽的帮助下两人算是调整好了舞姿。不过菲丽虽然说得信誓旦旦,可是到了最后一句话却完美地暴露了她自己十有八九也是临阵磨刀的事实……

而随着音乐的响起,林德好不容易在菲丽的鼓舞下燃起的一丝信心随即烟消云散。激扬的音乐平心而论可谓是非常的宏大壮丽,但是也正是因为这种宏大壮丽使得原本应该清晰的节奏被宛如交响乐一般的混音掩盖了过去,使得他完全没有菲丽口中的“一丁点儿音乐鉴赏能力”,在音乐响起的一瞬间他就彻底懵了,全然找不到菲丽口中的节拍……

不由自主地,林德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菲丽,但是却发现对方也同样呆呆地看着自己仿佛被彻底吓傻了一般……全然没有曾经看到过的的那种带有一丝帅气意味的果断坚强模样。

“这、这和说好的不一样……这个是要跳快三的……”

被教国视为王牌,被敌人和战友尊称为“剑之领主”的少女以一种几乎要瘫倒在地痛哭出来的可怜语气说道……

最后林德与菲丽两人算是勉强保住了颜面没有再舞池中丢人现眼。这倒不是两人最后超水平发挥无师自通地搞定了高难度的舞步,这种事情没有几个月的苦练根本不可能做到。真正使两人得以全身而退的是因为林德最后急中生智让菲丽弄断了自己高跟鞋的鞋跟,而自己则趁机扶因为鞋跟忽然断裂而扭伤了脚腕的菲丽去休息室。

不过在这之中也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那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气急败坏还是急于离开,在弄断自己鞋跟的时候因为用力过猛的缘故菲丽真的吧自己的脚扭着了……这也使得两人原本打算从休息室直接溜出去的想法彻底泡汤。虽然在感觉中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是忽然间再度看到菲丽这略有意思天然呆的模样还是不由得让林德有了一丝怀念。

不过尽管如此,菲丽似乎对于这场舞会的忍耐也到达了极限,即便因为因为脚扭了的缘故不太方便按照原定计划一样的从二楼直接跳下,但是她依旧没有放弃直接溜出去的打算。直接去员工休息室弄了一套本应属于服务员的服装试图混出去。而林德也因为要换衣服的缘故而被直接轰出了门外。

不过一想到菲丽那被礼服所勾勒出的纤细身材,林德忽然又有点想要偷偷看一下了……这么想起来也许应该想办法怂恿菲丽直接穿着礼服离开的,不管怎么说女性穿着男性服饰还是多多少少有点怪怪的感觉……

“请问,你是菲丽·埃尔维亚小姐的男伴吧?”

就在林德为没有阻止菲丽而懊恼不已时,有人忽然向他搭话道。这实在是极为少见的情况,因为在这种误会上所有人都在抓紧每一分一秒进行互相之间的攀谈,以至于连舞会的主人菲丽离开时都无人在意。但是就是在这个时候,却有人点名要找自己,这实在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嗯……我是。”

林德的视线投向了眼前的少女,从某些方面来看少女同样也有着像菲丽一般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丽,一头略偏银白的灰色长发被盘在了后脑,为了与白暂的皮肤以及发色保持一种鲜明的对比尔选择了一套火红色的长裙。不过可惜的是少女有些过于活泼的气质和略显矮小的身材使得她与这一身礼服略微有点不搭配的感觉,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而在少女身后稍远一点的地方还跟随着一名管家,似乎因为不想打搅自己主人的谈话而站在了稍远一些的地方。

“那就没错了——菲丽!”

轻快地打了个响指,这一个动作让林德进一步确认这个女孩应该是属于那种比较喜欢直来直往的类型,不过想一想也没错,会放着一地的贵族不找而跑过来找他们的家伙无论如何都不像是那种热衷于交际的家伙……

林德的思考忽然停了下来……因为眼前这个与自己素不相识的女孩踮起脚尖将嘴唇贴向了自己的脸颊。

而在休息室方向,因为忽然间听到有某个死对头叫自己名字的原因,菲丽正好探出头来……

243年5月8日,西南域教会安全区辛格里城辛格里大剧院

伊斯法利是辛格里歌剧院的侍者,他每天的工作就是为那些来到歌剧院的贵人们恭恭敬敬地端上茶点,然后恭恭敬敬地离开。这是一个非常轻松的闲差,每天只需要为那些等待的贵族们端上几杯茶就可以拿到非常不错的报酬,有时候遇上慷慨的贵族以及不懂事的菜鸟还可以获得一笔不错的小费,托此之福他的收入可以使得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承担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略显奢侈的生活,因为这样原因他也一直都非常喜爱自己的这个工作——但是今天是例外。

“小、小姐……你们的咖啡……”

做了好几次的深呼吸后,伊斯法尔终于鼓起了勇气走上前去,将咖啡端上眼前两位小姐的前方,然后心惊胆战地等着两位如同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互相死盯着对方的小姐吩咐。

“我才不要和这个女人一样的东西!给我把她的换成红茶!”如同伊斯法利克所料的一样,两位小姐都异口同声地要求……换掉对方的饮料……

“两位小姐,这样不好吧……”伊斯法利克几乎要哭了出来,暗骂自己简直犯傻,平心而论,两人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少女,走入舞厅时的飒爽英姿令伊斯法利克难得地心动起来,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

然后就一头扎入了这两位同样来自海威尔港的大小姐的战争中……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元凶似乎是这个同意战战栗栗地站在一旁的男子。如果是情敌的话,就可以解释了,而且两人似乎还是姐妹的样子。也许是姐妹同时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因此反目成仇——真是个令人羡慕的家伙……哦不,真是个活该去死的人渣……年轻的侍者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起来。

菲丽当然不知道年轻侍者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她与艾尔几乎是同一天出生,结果她的爷爷安德烈与艾尔的爷爷图兰西朵不知发什么神经,凑在一块儿商量起自己当时还未出生的孙女的名字来了。最后的结果是两人将当年共同的初恋情人“埃尔菲丽”的名字拆开,先出生的叫艾尔,后出生的菲丽……

长大一点之后,也不知是两个老头子有先见之明还是他们的诅咒,两人的关系就如当年她们爷爷争夺女人时一般势如水火。用老人们的话说就是:“两个人就像两块燧石,只要一碰到就会火花四射。两人根本就是天敌,与之相比她与伊利丹家的塔丽莎简直算是闺密!

总之,两人从第一次见面时起就不对头,属于那种一见面就必然闹上的,哪怕是在第七圣堂的那段时间也丝毫没有缓和这总紧张的关系,倒不如说是加剧了这种趋势,使得两人从互相讽刺变为刀剑相交了而已……

“海威尔家的孤家寡人不跟着自己的未婚夫撒娇跑到我这里来有何贵干啊?……”

万幸的是似乎是顾忌到这里是公共场合的缘故,两人还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克制。

“听说埃尔维亚家的丧家犬跑到这里来找男人了,所以在办正事的途中顺手过来看一看而已啦。”与菲丽濒临爆发的状态不同,艾尔难得地保持了相当的平静,游刃有余地反击道。

“所以就见人就亲?真想不到师父他老人家的未婚妻居然是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啊……”

看样子菲丽的忍耐的确已经快到极限了,已经开始丢掉原本的礼仪骂粗话了……

“放心好啦,没有真的亲上去哦~只是看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而已啦。而且考虑到某个喜欢上连面都没见过的家伙的女人,我可算是非常非常非常保守了了诶。”

完美地抓住了把柄,被彻底压制住的菲丽似乎已经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现在开始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魔力的倾向了。

“注意,注意控制魔力,那是只有小孩子才会犯下的错误。不要给埃尔维亚家丢了颜面。”仿佛是还嫌不够一般,艾尔继续煽风点火道。

“听见你这么一个胸部还不如别人胸肌的矮子说别人小孩子还真是感觉很好笑呢……”在理智尚存的最后阶段,菲丽做出了自己的反击

“啪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德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十一(格林)出去一下。”

原本已经开始外泄的魔力消失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两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正好相反,现在的情况更加危险了——因为向外部散发而出的已经是杀气了……

十一和格林兰斯卡一人一个将侍者和林德拖出了房间。

“快快快快快快……阻止她们啊!”那位倒霉的年轻侍者似乎已经吓得语无伦次了,慌慌张张地向两名小姐的随从求助,但是……

“没办法……洛奇不在,没有祭品可以上供……不,没关系的,这是她们感情好的表现。”格林兰斯卡笑了笑,轻松地回答。不过在林德看来这家伙已经口不择言了,在这家伙脑门上已经可以清楚地看渗出的汗珠,而且这家伙在这么说的途中已经在用符文设立隔离法印了……

“那就决斗吧。”被称作十一的随从一脸风云清淡地说。

林德感觉自己的人生就要永远地终止到十七岁这年……

分隔线——

“加入‘秘银’小队去压制新教总部?我说大人,你这是嫌辛格里还不够乱吗?终章命运之书的研讨交流会,分部长神秘失踪,第三奇迹,终末骑士,但最见鬼的是什么也没发生……如果这是一场战争的话,就像是敌人的大军绕开了我军的主力,直接打入了我们国境里——然后突然脱下军装过起田园生活来了。”

将黑所要求的小麦放在窗口后,洛奇不由自主地报怨,正如他所说的一样,至今为止的一连串事件,就像是暴风雨的前序一样。如果说这是一场戏剧的话,那么现在辛格里这个舞台,早在两天前就已经处于戏剧的高潮,演员已经就位,观众们屏息以待,就等演员们拉开序幕。

“无足挂齿,计划保持不变。”黑当然不会说出交流会上所出现的是随时可以销毁的赝品,只是简单地否决了洛奇的暗示,必要之恶不是什么慈善机构,部下不需要知道太多。“而且如果不是在沙文兰奇你直接一拍屁股就跑了的话我还不至于跑到辛格里来找人。多亏因为三位一体的缘故我们还可以找上你,否则我们都要直接把你当成违命处理掉了。”

“对不起,我拒绝命令。”无论黑怎么说,洛奇如同黑毫不犹豫地否决了他的暗示一般,干脆地否定了黑的命令。

“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黑的声音沉了下来,即便以往它再如何看似无害,但是它依旧是必要之恶的元老。当它真正愤怒的时候整个必要之恶都无法承受它的怒火,而洛奇的回答已经触犯了必要之恶仅有的两条底线之一,这是连当初的角宿一都没敢做到的!

“我说,我·拒·绝!”洛奇直接抽出了腰间的手枪,把黑的半个脑袋都塞入了枪管中。“老子又不是必要之恶的人!”

……

…………

“好像……是的……”黑的气势一下子消失的无隐无踪,有点呆呆地偏了偏脑袋,但是由于半个脑袋被塞在枪管里的原因,没能做到,只得翻了个白眼。

仔细想想,虽然洛奇不止一次执行过必要之恶的任务,但是似乎都是通过第七圣堂作为中介的,因为这种事太过频繁的缘故以至于黑一时间都忘记了眼前这个家伙还是第七圣堂的一员……

“所以说压制新教总部的破事就不要找我了。”带着几分得意地,洛奇收回了枪,“有问题的话,就去找老太婆说去。”

黑当然知道洛奇口中的“老太婆”是谁,“黄昏魔女”莉莉丝·施耐特,从中土末期活到现在的“至高魔女”。必要之恶在历史上曾经数度因为试图将触手伸到教会内部而遭到清洗。而导致必要之恶近乎覆灭重组的几次打击就是这个家伙与“灰烬贤者”联手的结果。以至于到了现在,除了格雷家那个色胆包天的家主西弗勒斯以外,整个必要之恶看见她就会主动绕着走,更别提去主动找她了……

“所以,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一路走好噢,大人。”早知道对方没胆子真去找老太婆的洛奇,迫不及待地抓起黑像扔石块一样,从窗口扔了出去。而因为黄昏魔女的事情处于情绪低落状态的黑则真的如同石头一样任由洛奇扔了出去,说起来黑似乎也是必要之恶的元老了,似乎在必要之恶的那几次覆灭中老太婆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来自歌剧院的格林发来的信息,似乎是因为情况紧急的缘故,内容只有潦草无比的一句话:艾尔似乎要抢菲丽的男友。

……

…………

“纳尼——?!”

“这TMD算是什么鬼?!”

毫无征兆地,原本不知道在和谁通过进行着通訊的格林兰斯卡忽然间大喊了起来。这家伙在几分钟前和他们说了一句“我去叫祭品过来,你们帮我看着”过后就不知道躲到一旁干什么去了,结果就目前看来这家伙想要叫祭品的打算是落空了。

“去TMD什么叫‘随她去吧,反正她没那个胆子,如果真生米煮熟饭了大不了回头追菲丽去’?!”格林兰斯卡的尖叫声大得连舞厅中的部分人都不由得皱眉看向了这边,但是格林兰斯卡却浑然不知,依旧咒骂着某个不在场的家伙。“你被别人带了绿帽子的做法居然不是怎么阻止这个事情而是怎么给别人脑门上也扣上一顶绿帽子?!这是什么见鬼的逻辑!”

……

“我才想要问你这是什么见鬼的情况啊!你不是去叫祭品吗!为什么会变成戴绿帽子了啊!而且貌似我和菲丽都是其中主角?!”这一回林德也淡定不下来了,他现在总有一种感觉好像自己莫名其妙变成了绯闻主角的危机感——好吧,这的确算是事实,但是那是个意外!

“不要在意这种小细节,见鬼,肯定是以前用这种方式把他骗过来当祭品当多了,以至于这家伙现在完全不相信这些话了……”

说话间,原本被布置在房间上的符文猛地闪烁了一下,一阵即便经过了法印削弱依旧可以让三人清晰地感觉到的震动传出。总感觉里面的两个家伙已经完全是在动真格的了诶?这真的不要紧吗?

“没事没事……以前在神圣天堂的时候这两个家伙就三天一小大,五天一大打的,这是她们感情好的表现,是感情好的表现……”

这已经是林德第二次听到格林兰斯卡这家伙说这句话了,在第一次的时候这家伙也是这么一边说一边用符文加固周围的防护。但是当现在第二次听这家伙说这句话之后,总感觉这家伙似乎完全是在自我安慰的样子……

紧接着,又是一次震动,这一次震动比上次更为强烈,以至于好几个符文随着这一次冲击而消散。格林兰斯卡的脸色在那么一瞬间白了下来。

“我(哗——)的!老子我不干了!你们两要打就打吧!这个烂摊子老子我不接了!反正坏掉的又不是我的名声!”最后完全气急败坏的格林兰斯卡自暴自弃地放弃了徒劳的努力……

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中心的舞厅,舞厅中跟随着音乐舞蹈的人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发生在休息室的小插曲,依旧在尽情地沉浸在自己的舞会中。林德还看见了隆多主教,这家伙正在与一名年轻的女孩在舞池的最中央。不得不说这个老色鬼虽然一大把年纪了但是人老心不老,不但可以引导着一个似乎并不擅长舞蹈的女孩跟上舞蹈节奏,同时还颇有余暇地用原本应该搭在女方腰间的左手偷偷摸着女孩的(tun)部……

“唉——真是佩服啊……都几十岁快要入土为安的家伙了,居然还这么‘精’力充沛……”一旁的格林兰斯卡为了转移注意力而将视线投向了正结束一曲而带着女孩离开的隆多主教身上。

但是林德却冒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在隆多主教身后他看见了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一个宛如透明人一般被所有人忽略其存在可是却无比深刻地印在了林德记忆中的家伙——

阿斯摩都斯……

甚至来不及和格林兰斯卡打声招呼,林德立刻向隆多主教追了上去。他不知道阿斯摩都斯究竟在搞什么鬼,但是无论如何阿斯摩都斯出现在隆多主教身边都不会是好事,林德本能地意识到了危险,毫无理由地感受到了危险。

原本他以为这种危险仅仅是对于隆多主教的,但是当阿斯摩都斯用利剑刺穿隆多主教的心脏过后,林德才猛地意识到一点——那种危险更多地时针对于他自己的……

分隔线——

243年5月8日,米拉尔共和国海威尔港海威尔堡

“切,老子我一走,那里就闹成了什么样儿?!”

索姆无奈地咒骂着那个接替自己的、忘了名的军团长,辛格里城方面的情况已经恶化到连他也为之头痛的地步,在必要之恶的分部长失踪了不到一周,而地区主教的也在与人会面的时候被人杀死,教会在辛格里城的指挥系统全部陷入瘫痪,而且最要命的是如果消息没错,已经有至少一名“骑士”潜入了城里!可以说,如果下一次黑告诉他辛格里城已经不存在了的话他都不会奇怪。

“辛格里城方面已经开始失控,但必要之恶方面对此根本不管不问,哪怕他们有一名分部长失踪都显得极为克制,他们现在看辛格里城就像看见了大粪一样离得远远的。”副官也少见地露出头痛的样子,“也许我们应该让威尔尼克把特勤部队带回去处理一下?第二十九步兵团的人简直像是要证明自己是步兵一样,什么事都慢上一拍。”

“开什么玩笑,你觉得特勤部队的人用来对付‘骑士’有多大胜算?他们善长的是杀人,面对脑袋掉了,都还活蹦乱跳的神秘,他们会疯掉的。”索姆夸张地耸了耸肩,“所以我们对此根本没办法,毕竟我们可是在距离十万里远的海威尔港,就算用环大陆旅行圈也要花掉近一天时间,没准我们的人辛辛苦苦赶过去,正好遇上一记战略魔法,然后与辛格里城一起变成灰……”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他突然觉得以必要之恶的作风,这种事完全有可能做得出来……不,应该说是看现在的情况,必要之恶摆明了是打算这么做!

“见鬼——!死乌鸦给我向西弗勒斯那个贱人问清楚!他不是打算直接用战略魔法把辛格里给轰掉?!”如同椅子上装了弹射器一样索姆一下子跳了起来,一把将正在衣架上打盹的黑抓了下来。

“什么嘛,索姆,你要知道我们必要之恶是很忙的耶,麦德拉公国的瘟疫已经让我们忙得一塌糊涂,全世界还有一大堆见不得光的麻烦事要我们处理,我们根本忙不过来嘛。”

对方用一种即使通过黑的转述,也可以感受到的懒散语气,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他。

“你的意思就是说,你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了?!”面对这样的回答,哪怕是索姆这样神经大条的家伙也坐不住了,他与西弗勒斯在神圣天堂上学时算是铁哥们,用当时神圣天堂的教师们的话说就是两个臭味相投的疯子聚在了一块擦出了火花。但是正因为如此他才知道和这家伙的疯劲相比自己根本连个屁都不是!他知道那个贱人用这种语气说话时代表了什么——这点小事还有什么可说的?就这么定了。

“人手不足,这么麻烦的事根本忙不过来,命运之书的保密问题;第三奇迹;终末骑士;还有不知道发什么疯的新教,这么多问题,没有好几个个军团怎么可能忙得过来?索性拿我们新开发的‘海拉’一次性全解决了,正愁没有合适的东西来试验实际效果,反正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有新教帮忙背黑锅。”索姆可以想象,另一头的西弗勒斯眉飞色舞的样子,想必能够理直气壮还不用承担后果地使用新型战术魔法这个消息一定会令他非常开心吧,话说在他眼里《大型魔法限制条例》根本就是一张,喔不,一本白纸吧吗!?

“算了,我还是来处理一下吧,看能不能挽回点什么……”一边在心底感叹格雷家祖传的神经病到了西弗勒斯这一代又加重了,一边做出最后的挣扎,“最后期限是什么时候?”

“嗯——让我看看……”数万里外的西弗勒斯掏出了自己的怀表,“5月11日晚上十点,是研讨会结束,十五分钟后‘海拉’将会发动,反正有了三天时间,他们能发现的已经发现了,没发现的也发现不了什么了,给他们十五分钟写最后报告,然后全凭天意了。”

西弗勒斯说完这句话后,就中止了这次对话,挥手让黑离开,将目光转向了身后,在他身后站着的是一名略为邋遢的中年人——或者说必要之恶辛格里分部部长。

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失踪了的时间里,他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必要之恶!

“沙克尔,你与‘秘银’一起去新教总部,务必带回诺尔。”

“遵命,大人。”名叫沙克尔的中年人点头,“抱歉,恕我直言,辛格里方面真的可以将对方拖到‘海拉’发动吗?”

“你搞错重点了,沙克尔。”西弗勒斯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海拉’只是用来消灭证据的,无论新教或者骑士们想干什么,只要把辛格里毁了他们什么都做不到,这才是我们真正的目的啊。”

“大人的意思是说‘海拉’不足以对付‘骑士’?”沙克尔平淡的语气中透出几分惊讶。

“当然不够,‘海拉’再强大也仅仅只是‘现实’这一侧的东西,对‘神秘’颠峰的‘终末骑士’根本无计可施,从古至今用来战胜他们的方法只有一个。”西弗勒斯如朝圣的圣徒一般严肃,“所以在辛格里的小家伙们何止要拖到那个时候,他们要在那之前阻止那些‘骑士’而不是杀死那些‘骑士’,因为能杀死贵族的只有贵族!”

243年5月8日,西南域教会“安全区”辛格里城

飞溅的鲜血喷洒到了林德的脸上,火辣辣的,就仿佛那鲜红色不是血液而是岩浆一般。

沾血的利刃被握住它的主人缓缓丢弃,掉落在血泊中发出“噼啪”的声响。四周的士兵们举起了手中的火枪,被枪油清洗过后反射着身后大剧院的火红色光芒的枪管指向了林德。

是的,是林德,不是阿斯摩都斯。因为后者根本不在他们的视觉范围中,在他们的眼中,是这个男孩忽然从后方追上,然后用某种方式一刀斩下了隆多主教的头颅。

一旁的阿斯摩都斯仿佛也是没预料的这种情况一般捂脸长叹……

——我这一辈子,是没法与罪犯摆脱联系了……林德忽然这么想到。

自从在海威尔与阿斯摩都斯交易过那一次后,,他的人生就开始往奇怪的方向越跑越远,在西南域遇上的第一伙人就是一群异端也就算了,更离谱的是,自从到了辛格里,自己就因为各种因素而成为了整个城市都排名靠前的罪犯。

不,考虑到领导整个西南教区的枢机主教,在自己面前被人杀死这码事,用不了几天,自己就会因为“伙同杀害一名红衣主教”而名扬天下,到那时,如果自己回到海威尔港,迪亚与烛南这两个家伙恐怕会带上一大群小弟夹道欢迎,并邀请自己加入吧……

因为冲性太大的原因,林德的思路就一直处于这种到处乱飞的状态,甚至连自己是如何离开现场的都不得而知,当他回过神来时,已经是与师爷一同坐在一个不知名的旅馆时候了。

“嘿,小鬼,我们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注意到林德的视线,活力四射的旅馆老板非常高兴地向他挥手,这副接错了好几根经的模样人,很快就令林德回忆起了那个被师爷叫作“红毛”的二百五。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虽然十年前我是一个小毛贼,但现在我的身份是——黑塔‘秩序之环’的直辖高等巫师爱默先生——兼任万物皆空成员。”拍了拍手,使林德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后,爱默生严肃地介绍道,“至于这个白痴,虽然不愿意承认,他是我的护卫。”

“早上好,新人。”红毛向林德笑了笑,完全一副把爱默生当空气的样子。

“旅馆老板呢?”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以为这个神精兮兮的红毛真的是这儿的老板。

“旅馆没老板,这儿是巫师们的联络点,只有巫师能来,可是又有哪个巫师闲到来当旅馆老板呢?”爱默生不知从哪拿出一瓶酒仰头灌了一口。“所以联络点大多时候处于用巫术封存的状态,当巫师们有需要时,就自己打开它使用,像这一个联络点,就是二百年前建造的,风格与现在完全不同。”

的确,正如同爱默生所说,酒馆是一个世纪前所流行的,以岩石为原料的构造,而不像现在一样或多或少有木制装饰。在那个时候,因为战乱导致西南域成材的树木少得吓人,人们只能利用遍地的瓦砾建造房屋,如果爱默生所言不虚,那么只能说那个时候,巫师们日子也挺苦的。

“谁说不是呢,听说那个时候为了减少开支,硕大的总部只有十几个人维持最低运转,巫师们再厉害也不能凭空变出东西啊。”似乎听见了林德在心底的吐糟,红毛也在那儿吁长叹短。

“那你们还花钱建联络站……”

“因为那个时候巫师们都没法像在黑塔时一样,聊天打屁探讨学问了啊。巫师也需要排解心中的寂寞嘛。”红毛无可奈何地回答,“所以他们就把一家酒馆的老板更改了记忆,然后把他的酒馆变成了巫师的联络站了喽。”

难道那个时候巫师已经穷到连自己建一栋房子都做不到了吗!……

“可不是呢,现在好多了,以前可是一旦发现巫师就直接上火刑架的年代,三十九系巫师到后来死得只剩下十一系了。”从脚下拿起一柄严重破损的长剑,一点点打磨,红毛还不忘长叹那段艰苦的历史。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杀死隆多主教又是因为什么……”

在接二连三被谈心术看穿想法后,林德终于确认,这两个家伙就算不是黑塔人员至少也是真正的巫师后,只得打消了逃跑的打算,转而将希望寄托在这些家伙不至于太过为难他之上——虽然林德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被当成谋杀红衣主教的杀手更麻烦的事情。

“放心,师爷出来时会解决掉这点小事的,普通人发现不了什么。”红毛随意地回答,好像杀死红衣主教是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当然,你得帮我们一个小忙——见鬼!别喝了!”

看着正试图从喝醉了酒的爱默生手中抢下酒瓶的红毛,林德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被阿斯摩都斯算计了一把……

分隔线——

无论在哪个城市,其内部的房屋就如同人们一样聚成一个个圈子,在圈子里是他所熟悉的日常,大人们为了生活而忙碌,孩子们则无忧无虑地嘻戏,偶尔有刚懂事的孩子会尽自己所能地干点事儿。最后周末大家再一起去教堂祷告。

但是,在圈子与圈子的夹缝中,阳光所无法照射的小巷子里,则是阳光下的人们所不知道,又或者装作不知道的,遗弃之物的巢穴。

当然,也是非人之物所滋长的地方。

两名身披斗篷的人影走入无人的小巷,地面干净得诡异的石板与下摆略微有点拖地的长袍磨擦发出的“沙沙”声音,顺着空荡荡的小巷传到深处。如果是普通人,此时一定会惊疑地停下脚步,看着这个干静无声却宛如恶魔张开的巨口一般的神秘小巷,然后断然转头离开这里。

但是,那样的事发生的可能寥寥无几,因为能进入这个小巷的人们都或多或少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在辛格里的地下世界中,人们将这条小巷称做“天堂路”,只要你有门路,进去并拿出让他们心动的报偿,你几乎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曾经有人用一株蓝色的玫瑰花换得了某个贵族家小姐的初=夜,如果不是因为他喝醉了酒到处吹嘘,结果导致自己被绞死在广场上的原因甚至根本无人知晓。还有个落魄的贵族,用几年前得到的一颗绿宝石为报偿,令勾引自己妻子并使自己家破人亡的新贵族变成了疯子。还有个乞丐,用无意中发现的一株会动的植物作为代价,使得自己成为了一名贵族,甚至还得到了一名贵族夫人作为自己的妻子……如果不是因为没几人知道这条小巷的位置的话,每天都会有无数人抱着稀奇古怪的东西守在门口,直到把这条小巷踏破。

曲折的小巷又转了一个弯,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扇巨大的青色石门,数不胜数的华丽浮雕如同海藻一般缠绕在门上,在最中央是一只遍布锁链的龙首,如果有人类的炼金术师看见了这扇石门,一定会如同遇见了失散多年的父母一般痛哭流涕地跑上来,对着石门又亲又抱——然后把它挖走——如果可以的话……

在神秘学中,这是曾经的巨龙们用于将现实与“龙穴”分割的“龙门”,龙代表神秘,只有“神秘”的东西才可以通过龙门,可这仅仅存在于理论和神话中的东西,现代的炼金术师用尽毕生精力都没能复制,但有谁能想到,它竟然会出现在辛格里的一条小巷中?!

托尼也不由自主地愣住了,他只知道辛格里这儿有一个大型的巫师聚集点,但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聚集点竟然奢侈到用“龙门”来做大门!总部黑塔也没有这等本事!

“怎么了?托尼,到了吗?”虹轻轻地拉了拉托尼的斗篷,她看不见东西,自然不知道在她前方不到三米的地方,是一个全世界也不超过五指之数的顶级炼金作品。她所知道的只有一直为她引路的托尼,不知什么原因停了下来。因此她只是如同曾经无数次停下脚步时一样询问对方。

“快了,再等等。”回过神来的托尼,不禁抽了抽嘴角。在黑塔的档案上,这个聚集点是由组成“秩序之环”现存的十一名巫师议员中的“永夜贤者”塔尔威克所建立并管理的,从某些方面来说这家伙是整个黑塔最为可怕的一名巫师——因为这位“永夜贤者”是一名“终末骑士”。

定了定心神,托尼牵起身后的虹走向了龙门,门上的龙首如同活物一般动了动,似乎在确认托尼的身份,缠绕在其上的锁链也在它的动作下,发出惊人的巨响,哪怕是对于诡异之物习以为常的托尼,在看到直径数米的龙首活动时,也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托尼,手太用力了。”虹风波不惊的声音令托尼尴尬地红了红脸,松了松因紧张而过于用力的左手,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龙首似乎确认了两人的身份,缓缓地张开了巨口,露出里面的通道。

“没事了,继续走了。”托尼清了下嗓子,拉起虹的手掌走入了龙首,在两人进入后龙首又重新合上巨口,恢复到之前如同石雕一般的状态,直到不久后的下一位来客的到来。

分隔线——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巷尽头,会隐藏着这么一个地方吧。

跟着托尼进入这片被教会内部档案中称做“红石谷”的山谷的洛奇,自心底发出感叹。连带着被黑无耻地通过莉莉丝那个老女人给强行拖出来害得自己得被带绿帽子的怨气都少了几分。淡红色的碎石在体重的压力下,互相摩擦发出“哗哗”的细响,外面明明已经是一座巨大的城市了,可这里依旧保持着千百年前的原样,这儿是脱离了时间与空间的另一个世界。

“小心点,这儿的石头不是什么好东西。”栖息在肩头的黑拍了拍翅膀,阻止了好奇地观察地上红色岩石的洛奇。“这些不是铁矿,在以前这儿的石头和西南域一样是灰色的。大概在几百年前的时候,我们发现了这个地方,当时我们的一个牧师团攻击了这里。”

“那些家伙死得真惨,所以呢?这些石头是他们的血染红的?”洛奇丝毫不打折扣地给予那些前辈们尊敬,毕竟在看到这种级别的东西过后还会悍然依靠仅仅一个牧师团的兵力攻击这里的傻子实在不多见了……他知道那些所谓的“牧师团”是什么东西,他们是影子部队的前身。在那个战火纷

飞的年代,他们在白色的牧师长袍外披上印有十字与圣言的凯甲,高唱着圣歌,杀光一切敢干阻挡他们的堕落者,是一群由狂信徒所组成的利剑,在必要之恶早期影子部队还未成立时,牧师团就是它的右手,“影子部队”的赫赫凶名就是他们所创造的!

“当时参与进攻的一千三百多人,几乎摧毁了整个峡谷,最后是红石谷的主人塔尔威克亲自出手杀光了他们,一千三百多人的鲜血流遍了整个山谷,变成了一种类似诅咒的东西,无论如何都洗不掉。”

“真是麻烦……“洛奇翻了翻白眼,他没有丝毫对先烈的敬仰,因为他讨厌那种没脑子的蠢货,并且打定主意远离第六圣堂,如果没记错的话,第六圣堂至今仍保留着六个牧师团以及不记其数的后备役,这无趣的同时死脑筋还特别难缠的玩意,向来是洛奇最为厌恶的,就比如家里头那些青铜鬼首。

结束了谈话后,洛奇顺着山谷走了进去,从他的位置可以看到,山谷里一片大大小小的建筑。

分隔线——

托尼感觉整个红石谷一瞬间安静了不来,如果说半分钟前的红石谷热闹得像个菜市场的话,那么现在就像是半夜三更的坟场子,周围的巫师就如同怨死的厉鬼一样恶狠狠地盯着托尼身后的某人。

“问一问各位,哪儿可以找到塔尔威克巫师?”年轻又有几分无精打采的声音在托尼身后响起。

当托尼回过头后终于知道,巫师们苦大深仇地看着对方的原因了,因为对方正堂而皇之地穿着一身黑色的教国士官服,虽然没有勋章,但毫无疑问是一种**裸的挑衅。教会与巫师曾经争斗了千年之久,单单记录在黑塔卷案上的死者(只限于巫师)就有十万之巨,密密麻麻的名字挤满了整个纪念碑,虽然近二百年缓和了不少,但是……

——这货太嚣张啦!!!

这是包括托尼在内的所有巫师的共同的心声,如果视线是实质的话,那么周围刀锋般的视线肯定早将对方切成肉末了。

但这一切对于洛奇来说,纯粹是意外,黑色的教国士官服是第七圣堂的制服,他纯粹是早上起床后习惯性地穿上了它,当得到黑的提议决定找那个现在成为巫师首领的终末骑士找听消息时,因为几天前的战斗所变得迟钝的大脑完全没能对此做出警示。

然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情况了……

“别担心。”黑安慰整个身子都吓得僵硬的洛奇了,“你穿着教会的制服,而我是教会高层的分身,我们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儿,他们会将我们当成信使,攻击信使代表的是双方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哪怕是战争时期双方也不会如此。”

“这个我知道……可巫师是会诅咒的啊……”

洛奇几乎是哭着说出这句话的,他完全可以想像,今晚这些巫师有一大半会钻进自己的工房,用各式各样的方式,来诅咒某个讨厌的信使了,妈=的!有几个人甚至已经偷偷地放出使魔了!他们打算直接把自己弄死在这儿吗?!

若无其事地踩死了冲得最前面的一只甲虫。被不知道哪个巫师注入的诅咒在甲虫死后,将变成了一滩有着与王水不相上下的腐蚀性的东西,如果不是洛奇察觉不对,迅速收回了脚并在地上擦了擦,估计他的脚就废了。

(不过这种量的诅咒挨上一下绝对死定了吧?!)

一头冷汗地看着脚下在几秒钟的挥发时间里被腐蚀出的酒杯大小的深坑,洛奇记住了不远处那个一脸遗憾的小胡子中年人,那只超级加料版的甲虫十有八九是那家伙弄的。

“请问是教会的客人吗?”就在更多的人准备妥当准备放出自己的使魔时,一名大概十二三岁的巫师学徒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看见他的到来,周围的巫师不甘情愿地收回了使魔。

“不过活得久了就不由自主地想要装嫩吗?”对着急匆匆赶来的塔尔威克,想到了那个曾经当过自己老师的老太婆的洛奇不由自主地问道。

感觉这一次的目光差不多要将自己切成以太了……

“去!”小男孩面色不善的抱肩,毫不犹豫地将刚才的礼貌踢到圣主那儿去了,“看你这样子,‘战争’是真死在你手上了?”

“哗——”

周围的巫师一下子如同演练过仪仗队一般整齐一致地后退了几步,然后用**地看着洛奇——没错,不是惊恐,而是**!

洛奇不由自主地牙酸,如果可能,他绝对不要和巫师打交道,因为这些疯子的思维方式根本不是活人可以理解的,就比如现在,普通人应该是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己,而巫师则不同,他们后退几步是为了观察自己,**是因为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打算把他捉回工房去研究!

“怎么曾经面对那样伟大的东西,如今你竟然会被这些小虾米给吓着?”小男孩旁若无人地给周围的近百名巫师冠上了“小虾米”这种近乎羞辱的称呼。但是近百名巫师却无人敢于反驳,他们集结起来可以将整个辛格里夷为平地,但是在塔尔威克面前他们却如同宠物般驯服。

因为塔尔威克是真正的“终末骑士”,“终末骑士”之所以不死不灭是因为他们每一次“死亡”都会以一个人的身份重新复活。他们如同平常人一样长大,结婚生子,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像幼生蝴蝶“拟态”的高级版,当“骑士”们渡过数年或数十年的“初生期”后,他们就开始了“觉醒”进入“成长期”,在这一阶段“人”的部分开始慢慢褪去,“神秘”的部分开始显现。原本脆弱的身体开始如同钢铁般坚固,温暖的血液开始如岩浆般沸腾,迟钝的感观越来越敏锐,直到最后,当最后一丝“人”的部分也完全褪去后,他们才真正成为屹立于“神秘”顶端的“终末骑士”。

在两千多年前的第一次黑暗年代,正是仅仅不过百人的“终末骑士”所组成的“终末军团”,横扫大陆,数以万计的种族被灭绝,他们是整个世界名为圣灵的最至高无上的存在,纵然是巨龙也唯有在他们脚下颤抖。

塔尔威克就是其中之一,数十代前的他曾经也是那支军团的一员,但与如今沦为“万物皆空”的同伙不同,他是当年与“圣主”一同叛出“终末军团”的“护教骑士”(Bedivere)。正是因为圣主等人的背叛才使得所向无敌的“终末军团”最后在施泰尔山下迎来覆灭。如果不是因为加入黑塔,他的身份甚至可以胜过教皇!在没有终末军团的年代,他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人物之一!

正是因为以上种种原因,塔尔威克才得以如此堂而皇之地住在这儿无人打扰。因为他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两个组织的创始人!

“塔尔威克大人……那个时候还有十二个贤者帮忙……”面对这样的大人物即使洛奇也没办法强硬起来。

“十二个贤者没有大用,他们只是庶民,庶民是伤不到高贵的‘骑士’的。”

在塔尔威克说出这句不明所以的话语时,洛奇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黑的羽毛在某个瞬间竖了一下。

“哈?生气了?小乌鸦是想灭我口?”塔尔威克露骨地挑衅黑“所谓‘贵族’起源于第一次黑暗年代,那时的终末军团之所以所向无敌就是因为他们的‘身份’,他们是‘圣灵’,是创造这个世界的神!这样的高贵可以使得凡人的武器根本不能伤到他们,为了杀死骑士,生灵们想出了一个办法:既然圣灵天生比生灵高贵,那么就人为地创造出同样天生高贵的东西去对抗他们”。

“这就是‘贵族’诞生的起源,赐封时给予利剑就是因为在那个时代,他们是中流支柱!”

“能杀死‘骑士’的,只有贵族!无一例外!”

分隔线——

汉克无声地混迹在人群中,此时的他早已脱去了那身显眼的暗杀者装束,脏兮兮的大衣外加乱蓬蓬的毛发,从外表上看他是属于那种“落魄的酒鬼”之类的家伙,任谁都不可能想到这个似乎下一秒就会被强盗拖入小巷抢光身上财物的家伙,会是整个西南部最令人恐惧的几名杀手之一。

(沙克尔这家伙滑溜得和泥鳅一样……话说他到底还在不在辛格里啊?)

大灌了两口酒的汉克不由自主地苦恼起来,都怪当时搞得太过头了,在洪水冲过下水道后,沙克尔连影子都不见了。虽然完成了雇主“当晚不在城内出现”的最低要求,但是一个暗杀者杀不了人还算什么暗杀者啊?

“咚。”

一下子没注意的汉克撞在了一名治安队员身上,从皮肤的触感可以感觉到坚硬的触感——对方的制服里穿上了锁子甲!

失去平衡的汉克一踉跄几步才稳住了身子,并借此与对方拉开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不能保证对方不是冲着他来的,这让此时正伪装一名酒鬼的汉克处于两难之中。

“站住!你什么人!”被撞的治安队员不快地皱了皱眉头,酒臭味让他有些反胃,“名字,身份!”

“基利……安,译站……马夫。”

汉克靠在墙上一点点滑下身子,迷迷糊糊地报上早已骗造好的身份,眼前的这句治安队员非常警惕,是汉克最不喜欢的类型,这样的家伙也许不会太强,但一定非常烦人。

“译站在城市最外,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治安队员依旧死咬住这个问题,但汉克并不担心露出马脚,暗杀者的神经多多少少有点不正常,因为他们的心底有好几个自己。他们从心底一点点编造出一个不存在的人物,从幼时的小花园开始,亲人,朋友,爱好,他们一点点完善那个不存在的人物,他们会去街头**女性,因为那个人是个色鬼;他们会整天坐在台阶上自言自语,因为那个人小时候父亲就与他一同坐在上面聊天的;他们会每天去几条街外的市场买菜,因为那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小气鬼。他们就是这样一点点虚构出一个活生生的人物,甚至连他们自己的都会在脑海里听到那些人的低语!这样一点一滴所创造的伪装根本不可能识破,因为那根本就是另一个“自己”!

所以,汉克,不,基利安,他从口袋中掏出了钥匙。

“因为我就住在这里!”基利安狠狠地将黄铜的钥匙举在治安队员眼前“采石大第三十七号!”

(看样子真的只是个酒鬼……)

治安队员默默地看着不远处“黑石路”的木牌,然后与三名男子擦肩而过,其中一名男子那有点熟悉的红发让他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认识什么红头发的中年人。

轻轻甩了甩脑袋,治安队员继续向前走去,刚刚收到命令,命令黑石路附近的治安队员集结于黑石路,要求搜索三名男子,画像正放在外套中,其中一个红发的中年人非常显眼,他特地多看了几眼记在心里……

气势汹汹的马蹄声突然响起,街道上的人群明智地让出了中间的道路,仅仅数秒钟时间后,黑色的骑兵洪流汹涌而过。留下几名来不及避开的市民呆在路中央,这几个反应慢上半拍的家伙没能反应过来,当他们察觉到自己正孤伶伶地站在马路中央时,骑兵们已经整齐划一地从他们身旁绕过了。那些高傲而又精锐的骑士根本不愿意几个傻乎乎的平民碰到自己的爱马。

二十九兵团猎骑兵大队。

“吁——”

为首的长官停下了战马,从腰间拔出自己的佩刀,细长的刀身在阳光下如同白日的弯月。

“教会七号紧急指令!黑石路所有无关人员退出黑石路!此后十二小时该路段封锁!即刻执行!”

原本围在周围看热闹的平民迅速离开,任谁都知道,会紧急动用整个二十九步兵兵团唯一的机动部队的事情,就和瘟疫一样,沾上一点就是一个**烦,少数几个不好奇心过剩的家伙,也被从附近赶来的治安队给带离了这里,仅仅十分钟不到,整条街只剩下了严阵以待的猎骑兵与墨绿色制服的治安官。

“大人,洛奇他还没来吗?”高高地起手中的黑,事先赶到的凯特不安地问道。

“快了,我得到消息后立刻发出了动员令并赶来,希望没迟到。”这么说着的同时,低头看了看正试图顺着凯特身子爬上来的菲儿,似乎是因为体内有着动物的一部分本嫩的原因,菲儿的很多行为非常接近动物,黑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因为凯特按住菲儿的原因,菲儿一定会爬上来所它捉走,说一实话他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飞到那个猎骑兵队长头上去了。

黑不得不这样想些什么,才能够让自己冷静下来,它与洛奇之所以赶去红石谷,就是为了向塔尔威克打听那个传闻万物皆空在二百多年前建立在辛格里的避难所,在认识到杀死隆多主教的是一名躲藏在监狱里的万物皆空成员时,它立刻想到了这个传闻,而塔尔威克也不愧是活了千年之久的终末骑士,非常清楚地告诉了黑,那个隐藏在黑石路上的避难所,连只有拥有终末骑士的证物的人才能看见避难所这一点都告诉了他们。

用鸟啄挠了挠身上的羽毛,黑不安地向四周看了看,它很难说出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安,那种感觉在得知隆多主教死去过后就开始纠缠着它,直到现在,正是因为如此,它在得知位置之后,立刻丢下了洛奇,直接飞过来,同时还发下了动员令,它担心下一秒钟就会发生什么事。

“不管了!凯特开门!”

黑终于等不及了,杀死“战争”的洛奇继承了战争的一部分,只有他可以打开避难所,但是它心中的不祥越来越强烈,它感觉等洛奇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教会之所以无法破坏避难所,是因为它就像石窟里的山洞般无从找起,但现在不同,山洞已经找到了,纵使山洞装上了铁门,他们也破开!

“警戒队形!”

在得到黑的命令后猎骑兵们立刻将队形调整成了菱形,背在肩上的火枪早已装上了银弹,他们每个人都是优秀的火枪手,对于猎骑兵来说,骑术是他们的强项,但火枪更他们的强项!

“唉?等等——不是由洛奇来的吗?”凯特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虽然她无论身手还是外貌,都属一流,但是熟悉的人都知道,她其实是一个非常没主见且怯场的人,之前负责带队赶到这里的时候,她花了一个小时做思想准备而加一瓶酒才得以冷静下来,因此当黑突然要求她强行打开避难所时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赶时间!许可使用零式对魔武器!”

黑的声音无比严肃,它可以肯定洛奇一定是被什么给拖住了,对方早有准备,现在它只能希望自己还不算太迟。

“知、知道了!”

凯特硬着头皮回答,既然已经到了要动用她的零式对魔武装的地步,那就绝对非常紧急了,对魔武装是魔导科学的产物,拥有极为优秀的魔力排斥效果,是用于装备给普通士兵有效对抗魔术师的产物,第一代产品就称为“一型”,而凯特那把奇怪的佩剑“流火”则属于“零式”——也就是试验品,原本是计划制造出适合魔术师使用的魔导武器,但是却苦于无法在具有优秀的魔力传导效果的同时,还具备魔法抵抗能力(即魔力排斥效果),最后制作者直接在剑身的打造过程中加入特殊处理过的黑树粉末,使得这柄剑可以用惊人的速度吸收所有与之接触的魔力,但是也使得成本达到了一个非常惊人的程度,根本无法量产。

平定过心情后,凯特向前几步,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流火的效果是吸收魔力,对于被巫术保护的避难所无能为力,但是,即使是巫术,为了保证其长久运作也会采用类似于灵力流动一般的方式用魔力来构建魔力回路作为动力源,只要流火吸收掉周围的魔力,那么失去魔力源的隐蔽巫就会失去效果。

仔细回想了一遍步骤,凯特握住了剑柄,平常所没有的细响开始响起,剑鞘与血挡互相咬合,而剑柄却与血挡分离,所有人都可感觉到从中传出的空虚,因为那一小块区域的魔力已经被“流火”吸收。

剑身随着剑柄出现在夕阳中,那是一柄刺剑,只有刺剑才可能放入原本就小巧的打刀中,刀身只不过是将外界的魔力与之隔离的剑鞘而已。细长的剑身因为环绕着剑身打着旋的微风而显得模糊不清,这是因为失去魔力的空气正在不断地被新鲜的空气挤开,但是它们立刻又失去了魔力被新的空气挤开,宛如飞蛾扑火般的意义正是它名为“流火”的缘由。

凯特举着“流火”向前走出一步,空气开始出现细微的扭曲,那是因为魔力而停止运作的部分巫术,无法再隐藏后方真正的影像所产生的现象。透过如同裂缝般的扭曲可以看见后方不同于这个年代的建筑轮廓。

猎骑兵们开始面向裂缝列成三排,这是火枪兵的标准阵型,第一列射击后第二列补上,第二射击过后第三列补上,这样的方式因为可以在具备强大压制效果的同时保持了火力的持续性,因此被各国火枪部队选为标准阵型,虽然对于猎骑兵来说,他们更习惯于徐进射击,但面对神秘莫测的“骑士”即使是骄傲的他们也不得不选择了更为稳妥的方式。

裂缝一点点扩大,周围的结界在向裂缝处传输魔力,但是传输而来的魔力面对如无底洞一般的“流火”,根本无济于事,反倒使得更多的区域因为缺少魔力而失去功能,原本应该牢不可破的巫术结界被用这方式给逐渐瓦解。

突然间,扭曲消失了,但在场人都没有感到奇怪,这是因为巫术结界失去大量魔力而进入休眠状态,在结界失去的同时,原本应该紧挨着的两家水果店一点点向两旁分开,不光如此,地上的石砖也一点点缩小,最后露出了一家石制小酒馆,这种不现实的影像,让人不由自主地怀疑是不是因为水果店缩水才导致了酒馆的出现。

“第一个小队进去看一看。”

为了避免凯特收回流火导致结界重新激活,黑选择了一小队猎骑兵为尖兵,五名猎骑兵在指挥官的示意下,跳下战马拔出了用于近战的长剑,呈倒V型向酒馆一点点前进,后方的猎骑兵为了保证一个良好的角度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子。

“咔——”

担任箭头的尖兵推开了酒馆那扇只容一人通过的小门,他几乎一眼就看见了夕阳下的吧台上丢落的几个酒瓶,毫无疑问,至少在近一两天时间,有人使用过这里。

“报告长官——!”

尖兵试图向后方的上司报告一切安全的消息。但即使在这个时候,尖兵也非常小心地注视着酒馆内部,正是因为他的这份小心,才使得他得以看见这有可能是他人生最后的一幅影像——

从地底伸出的巨拳。

分隔线——

“啊勒~,被埋在地下面的那玩意儿这么快就启动了?教会的年轻人还可真不差啊。”

走在前方的爱默生无比轻松地说着风凉话,在猎骑兵赶到的前几分钟,他就非常明智地带着林德与红毛离开了那个小酒馆。虽说现在露出一幅后怕的样子,但更像是在嘲笑对方。

“那个,师爷啊,不管怎么说,当初建立那个避难所,可是花了不少心血的呢,这样就毁掉了,我们可是会被上方训斥的呢。”

“反正也是落后于时代的古董了,现在物尽其用,将来还省去了花功夫去处理,毕竟那种玩意敢接手的没有几个。”

“可是上面的人不会这么想啊……他们只会记得当年他们蓊了好大功夫才弄到手的耶。”

……

真是不可思议的感觉……

暂时被遗忘的林德看着宛如这个世界的过客一般旁若无人地谈论着的两人,街道上的人们正匆匆忙忙地在宵禁之前往回赶,时不时与几人擦肩而过,但又无一例外地对他们视而不见。“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认识到自己的孤独,不是吗?”

这么说的是十几分钟前等候在避难所前的阿斯摩都斯,当洛奇从那个小酒馆中走出时,第一眼就看见穿着考究的长袍,如同学者般等候在门口的他。

“你为什么要杀死隆多主教?”林德向阿斯摩都斯问道。“明明你和他互相之间应该都不认识的才对。”

“不,仅仅是他不认识我,我认识他,知道他的一切。一个人的往事在精通预言术的家伙勉强就仿佛是一本随时可以翻阅的书本一般,我甚至知道那家伙是万物皆空的一员,甚至知道是他帮万物皆空绕开了搜查而把圣骸带入施泰尔山导致了之前的事情。”阿斯摩都斯缓缓地说道。“所以我选择了杀死他,那样可以有效的转移教国方面的注意力。”

“可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去获得《命运之书》?你明明连别人的过去都可以知道。”

“因为过去已经发生,它被用笔墨与记忆写在书本上,写在脑海里。可是未来尚未发生,也许我们在创造未来,但也有可能我们只是更加遥远的未来的‘历史’一般无可改变。”

“你既然可以杀死影响到现实中的事物,那为什么不自己去呢?”林德没有思考阿斯摩都斯这句话代表了什么,他将话题转移到了别的方向。

“因为我的影响能力有限,就好比举起六十公斤的重物,但是你不可能让他背着六十公斤的东西跑步一样。”阿斯摩都斯耸了耸肩,丝毫不隐瞒自己的极限所在。

“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你?”林德向阿斯摩都斯提问道,但诡异的是明明林德大声地提出了这个问题,但是走在前方的两人却对此毫无反应,林德在一瞬间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正在看一出戏剧,全世界所有人都是演员,自己是唯一的观众……

“因为人类的意识会主动将不合理的东西用合理的方式表达出来。”阿斯摩都斯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人类是一种有缺陷的生物,他们太过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了,面对这种影响甚至无法区分什么是现实,什么又是自己的妄想。”

“你是说我是一个神经病而你只不过是我妄想出的一个人物,我以为自己在和你说话,可事实上我只是一个人默默地走,而脑中在天人大战?”林德眯了眯眼睛,胡乱扯出了一个假设。

“这也不是不可能……”阿斯摩都斯居然一脸认真地思考了起来,配上他不知何时戴上的单片眼镜,还真的有几分学者的样子。

而他最后的思考结果则是——伸手在师爷的后脑勺上敲了一下……

“喂,我说小家伙你落下那么远干嘛?”

师爷似乎察觉到了对自己的小恶作剧,红色的魔力如同受惊的猛兽般爆发而出,从阿斯摩都斯身上穿过,但是他似乎依旧无法察觉到后者,在扫视了周围一轮过后,将视线落在了不知何时落下近十步之远的林德身上了。

“走、走神了一下!”

林德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与师爷两人落下了这么多,如果不是阿斯摩都斯用这种方式提醒了那两人,林德甚至有可能被两人落下。

“是阿斯摩托都斯大人吗?”

林德第二次因为这件事被吓得心脏都慢了半拍,如果不是因为亲眼看见师爷的魔力直接从阿斯摩都斯的身体穿过的原因,他几乎要怀疑两人串通在一起骗自己了。

“那样也好,有什么事去问阿斯摩都斯大人吧。”师爷不等林德回答便继续向前走去。“在我们之中,能够继承‘爵位’的人是可以看见上一任的灵魂的,他们是你的引路人,同样也是你的老师。”

“喂!等等!你还没告诉我‘爵业’是怎么回事的啊!难道巫师还是哪个国家的贵族不成?!”

但是师爷直接露骨地堵上了耳朵,一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直接走开了。

“别费劲啦,那家伙是担心言多必失啦。”阿斯摩都斯直接在旁边的公共长椅上坐了下来,说来奇怪,似乎不管在哪,只要他不想站着了总有地方可以休息。“那家伙以为我不知道,哼!他想要命运之书的末章!在研讨会还没开始的现在,对于命运之书的保护是最弱的时候,教会为研讨会提供了顶级的安保措施,可这安保措施是针对研讨会本身的,在这之前的临时存放处出于藏密因素,根本没有加强守卫。”

林德的眼角不由自主地跳了跳,他想起了之前在饭店打工时,听公鸡那家伙说的关于命运之书的出土的传闻。

“那家伙想要干什么?”林德连自己都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想当统治世界的皇帝不成?”

“那倒不至于,在这儿的只是复制品,原版早就送入‘教廷’藏起来了。”看了眼迷惑不解的林德,阿斯摩都斯继续说道,“你还不明白?‘命运的权杖’什么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容!那不是所谓的预言,那是命运亲自谱写的剧本!只要知道了剧本哪怕是一个龙套都可以逃脱命运的约束!为了这一点,教会甚至不惜公布内容!”

“他们的复制品是什么样的啊?复制很一模一样的还是直接给大伙一人几份手抄本,一份用来研究一份用来上厕所还有一份……”

“停!”阿斯摩都斯打断了林德到处乱飘的思维,“所有人对手抄本的用途都没有兴趣!并且,参加明天开始的研讨会的学者,有一半以上是全世界各个国家和组织派来的间谍,他们几乎都打算在研讨会开始的时候,将内容传回自己的同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你是说从明天起这个城市的警戒水平会上升一大截?”林德开始理解阿斯摩都斯的意思了。

“没错,众明天起,辛格里城内教会第一到第七圣堂所有战斗人员,都将进入到最高警戒,道路封锁,城市戒严,魔法抑制系统——所有你可以想像得到的手段都可以发生。”阿斯摩都斯看向了前方,那正是师爷和红毛离开的方向。“那两个蠢货打算乘现在的机会去抢到命运之书!这就是他们的小算盘——同样是我们的交易。”

虽然平淡,但是林德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从中透出的杀意,这一次阿斯摩都斯显然是动了真火。

“那两个家伙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来,真是搞笑。来吧,我帮个小忙,送那两个家伙转世,如何?”

“免了。”

林德只用了百分之一秒就否定了,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杀人狂魔之类的变态,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点事干掉别人!但是另一方面,如果就这样过去了,心里头多少有些不甘心。

“对了,阿斯摩都斯,你知道那东西藏在哪吗?”

挑了挑眼睛,阿斯摩都斯有几分臭屁地点头:“希望今晚玩得愉快。”

“嗯,会玩得愉快的。”

两人轻轻握手。

分隔线——

“师爷,不管那小子了吗?”红毛向后看了看人群,理所当然地没有找到林德的身影。

“放弃计划!靠我们自己来办了。”带着几分不甘地,爱默生拉低了斗篷的帽缘,“原本打算用他来打头阵的,反正遇上危险阿斯摩都斯大人会救下他的,可是没想到那位大人这么早就出现了……”

“所以只能由我们亲自去寻找‘命运之书’喽?”红毛无可奈何地抓了抓标志性的红发。“那位大人是直觉到了危险,所以才出现了吗?”

爱默生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了,红毛无意的话语令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悬了起来。“引路人”不会随便出现,它们只会在极为重要的时刻出现,但是现在那位大人的确是莫明其妙地出现了!这是否意味着“重要的时刻”到来了?

“没关系的,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爱默生眺望着远方的城墙,血红的夕阳正好被其遮挡。“因为——我有着千军万马啊!”

火红色的毁灭之雨从夕阳的天幕徐徐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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